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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3吃拿卡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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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3 吃拿卡要

屋子裏亂作一團,徐侯夫人痛得眼淚不停地掉,卻不敢哭出聲來。

她偏頭看向床,溫明蘊還瞪著一雙眼睛看向她,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,嚇得她屁滾尿流地往後爬,恨不得離得遠遠的。

“快叫你們家夫人和大夫過來,我招架不住,溫三現在是人還是鬼啊?”她一把抓住紅楓的裙擺,讓她趕緊去找人。

紅楓並不聽她的,慢步走到床邊。

溫明蘊沖她眨眨眼,還輕微搖了搖頭,便再次閉上了眼睛。

“侯夫人,您不用害怕,我們家姑娘當然是人啊。她還有呼吸呢,這種詛咒的話可不能胡說!”紅楓撚了撚被角,氣定神閑地道。

“不可能,她方才還瞪著一雙眼睛看我,那分明是厲鬼才有的眼神!”徐侯夫人根本忘不掉那個眼神,溫明蘊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,越想越覺得恐怖。

她再看過去,就見溫明蘊已經閉上了眼睛,恢覆平靜,好像剛才發生的一切,都是她臆想出來的一般。

房間裏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之中,紅楓提醒道:“侯夫人,還有一個時辰下半夜就到了,您再忍一忍,時間很快就過去了。”

徐侯夫人心底憋了一口氣,她很想現在就離開,可是徐侯爺和徐錦墨之前的警告,言猶在耳,這前半夜她必須守好,只能忍下來。

卻再不敢湊近,讓人把椅子端到門口處,離得遠遠的。

往常晚上的時間過得極快,睡一覺就到天亮了,可是今晚卻度日如年,如坐針氈。

偏偏溫明蘊玩上癮了,怎麽肯放手。

她忽而囈語,說一些非常不吉利的話,忽而渾身打顫,一副隨時要抽過去的模樣。

“姓田的,我化成鬼也不會放過你!”

“像我這種沒出嫁的姑娘枉死,多半是要變成厲鬼,我每晚都站在你床頭看著!”

她每次只說一兩句,可是每句話聽起來都是那麽驚悚。

到了後半夜,溫夫人如期來換班的時候,就見徐侯夫人猶如驚弓之鳥一般,雙眼通紅,淚流滿面,顯然已經哭腫了。

“親家,你這是怎麽了?”溫夫人詢問。

徐侯夫人看見她,簡直猶如見到了救星,立刻從椅子上站起,把腿往外跑。

只是腿發軟,差點摔倒,還是溫夫人扶了一把,才勉強站穩。

“你總算來了。今晚實在不太平,我——”她一肚子話想說,但是卻不敢說。

“我走了。”最後勉強憋出三個字,就跌跌撞撞地往外跑。

溫夫人一臉莫名其妙,眼神追著她的背影,待看到徐侯夫人裙衫後面濕了一塊,頓時一楞。

這是茶水打翻了?

可是她方才坐的地方,只擺了一把椅子,根本沒有茶水,也無瓜果點心。

門口的地面上還殘留了一小灘水跡,隱約印著她的鞋印。

“姑娘之前清醒過?”溫夫人詢問。

“沒有,只是姑娘又預言了,說了一些侯夫人不愛聽的話。”紅楓規矩地回答。

溫夫人挑眉,嗤笑一聲,卻並沒有說出來,只是心底鄙夷。

哦,這是被嚇尿了,純屬活該!

親娘來守夜,溫明蘊自然不可能折騰,安穩地睡過去,之後還有硬仗要打呢。

*

清晨,天還沒亮,徐侯夫人就被叫醒了。

“我昨晚守夜,還被溫三嚇個半死,根本睡不好,你這麽早叫我做什麽!”

“這種時候,你怎麽還能睡得著?溫博翰連棺材都擡過來了,你不會真以為他是為了給女兒送終的吧?你信不信,溫三要是真死在侯府,我們家也得跟著擡棺材出去!”徐侯爺氣急敗壞地道。

“我不管你睡沒睡,只要溫三沒醒過來,你就得在床邊守著。”

“憑什麽?溫三只是一個晚輩,她又不是我婆婆!”徐侯夫人不忿。

“憑你身邊的碎嘴婆子把人罵吐血了。她的確不是你婆婆,但只要她不醒,你就得去當孝子賢孫!會咬人的狗不叫,你不想溫博翰給你兒子使絆子,就趕緊去!”

徐侯爺再三警告,最終起了作用,徐侯夫人灰溜溜地過去了。

溫明蘊在徐侯府住了整整三日,於第二日傍晚清醒。

其實這不是她本意,以她睚眥必報的性格,至少得折騰七八日,把徐侯夫人折騰個半死不活才算罷手。

可是偏偏她餓得不行,讓綠荷伺候她偷吃東西的時候,被徐侯府的下人給撞破了。

無法,她只有趁勢醒過來了。

不過清醒也有清醒的折騰法兒。

溫明蘊正靠坐在椅子上,享用著乳鴿湯。

徐侯府廚娘的廚藝極好,湯水鮮香,肉質軟爛,裏面還放了參片,滿滿一鍋全是精華。

“味道如何?”溫夫人坐在一旁,目光慈愛地看著她。

溫明蘊點頭:“還成吧。只是人參年份太短了,還就這幾片,也忒小氣了點。”

她說完,還很嫌棄地撇撇嘴,要是讓徐侯夫人聽到,必然又得氣到捂胸口,這人參可是三百年老參,她自己都舍不得吃,有個頭疼腦熱也只切點參須下來燉湯,到了溫明蘊這裏可是直接切片,簡直跟割肉似的。

“夫人,姑娘,侯夫人來了。”外面傳來小丫鬟的通傳聲。

剛好喝完湯的溫明蘊,頓時把碗一推,就開始輕聲啜泣起來。

“侯夫人是不是姓田?我不要和姓田的人說話,他們姓田的沒一個好東西,全都是碎嘴子!”溫明蘊十分委屈。

她哭哭啼啼的,雖然說話不再像之前詛咒人時,那麽中氣十足,但也讓人聽得清清楚楚。

原本興沖沖趕過來的徐侯夫人,瞬間火氣直冒。

她被折騰了這幾天,簡直要把自己半條命搭進去了,見識過溫三的手段,她才知道當初和婆母過招,那簡直是過家家一般輕松。

溫家這三丫頭,絕對是討債鬼催生的,那腦子裏除了驕奢淫逸,就是折騰人。

想想溫家乃是清流之家,最忌諱享樂主義,溫明珠給徐侯府當世子夫人,那也是進退有度,善解人意,偏偏這溫三,一窩好竹生出這麽個歹筍來。

當初怎麽沒被掐死!

“胡鬧!怎麽能一竿子打死所有人,冤有頭債有主,田婆子胡說八道,你只記恨她便是,非要連累所有姓田的人,你知道這天下有多少田姓人士嘛,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你!”溫夫人厲聲教訓。

她邊說邊從衣袖裏摸出一塊錦帕,送進了溫明蘊的手裏,擡手指了指嘴巴示意她。

喝完乳鴿湯,連嘴巴都沒擦幹凈,就開始罵人。

溫明蘊不緊不慢地擦拭幹凈,不過卻沒松口:“娘說得對。其他人是無辜的,那就徐侯府裏姓田的人,我不要見。他們都是一夥兒的,背地裏不知道說了我多少壞話呢!”

在得理不饒人這方面,她一向都是很可以的。

“三姑娘,小廚房新作了糕點,熱乎著呢,奶香味兒十足,我給你帶了些,你嘗一嘗甜甜口。”

徐侯夫人恨不得甩袖離開,可是礙於徐侯爺和世子給她的壓力,她只能忍著,還得好聲好氣哄著。

“甜甜口?我不要再聽見‘tian’這個字,姓田的都是壞人,嗚嗚嗚。娘,我好難受啊,胸口好痛……”溫明蘊一副又要犯病的模樣。

溫夫人連忙摟過她,揚高聲音對著屋外道:“侯夫人,您請回吧。小女還未大好,此刻不能受刺激,待她好了,我定領著她向你賠罪!”

徐侯夫人連道不用,灰溜溜地走了。

一轉身,她就氣得面色陰沈,銀牙暗咬。

按理說溫明蘊已經清醒了,也該離開徐侯府,可是這一家三口只字不提。

不止溫夫人娘倆住在這裏,好吃好喝地供著,甚至溫大人下值後也過來探望。

望京的貴婦圈議論紛紛,皆在猜測究竟發生了什麽,可是徐侯府上下早就打點過了,誰都不敢多嘴多舌。

徐侯夫人就想把她們送走,但是溫明蘊這病癥時好時壞,吃得全都是精貴物,雪燕人參管夠,但是卻連床都下不來,如何讓人離開。

到後面,她都開始懷疑,溫三是不是在裝病了。

偏偏溫明珠也不管事兒,徐侯夫人去問過好幾次,她都只說溫三好哄,給她好吃的就行。

徐侯夫人最後都想罵人了,溫三好哄個鬼。

直到身邊有人提醒她,除了湯湯水水這些吃食,珍貴的布料,時新的衣裳首飾,名貴的胭脂水粉,甚至到一些古董等等,皆雙手奉上。

一天大概能送上七八回,宮裏最得寵的妃嬪娘娘,都沒有這待遇。

送到最後,徐侯夫人一聽到“溫”這個字就開始打哆嗦。

以後她對所有姓溫的人都從心裏打怵,又陰又毒。

溫明蘊不止吃拿卡要,而且還站在道德至高處,誰都說不出她不好來。

“侯爺,溫三實在太過分了!這匹月錦紗是宮裏娘娘賞的,還是藩國進貢的,我根本舍不得,原本準備裁剪做外搭,中秋進宮拜見娘娘穿的。她一個沒出嫁的女娃娃,穿這麽貴重,也不怕壓不住!”徐侯夫人實在招架不住了。

直接哭哭啼啼地來找徐侯爺,給出去的東西,很多都是她壓箱底的寶貝,甚至還有當初的陪嫁,但是為了大局,她都忍了。

可是如今到這塊紗,她是真的舍不得。

這月錦紗不僅絲質柔軟,裏面還加了特殊的東西,到了黑暗的地方會發出淡淡白光,宛如月光,所以得名月錦紗,極其珍貴,千金難求。

就這一匹,能讓那些眼高於頂的貴婦們都眼紅。

徐侯爺臉色一肅,沒好氣地道:“你是不是還覺得不夠亂,又開始胡咧咧,你管她壓不壓得住,反正比你壓得住。她要,你就給!這還不是你該得的,你得慶幸她是溫家女,而不是宮裏的貴人,否則到時候連命都得舍了。”

溫明蘊清醒過後,徐侯爺就很少過問後院的事情了。

不過是要幾件東西而已,人家在侯府都吐了那麽多血,棺材板都備好了,給點補償完全說得過去。

恰好徐錦墨也在,對上親娘求助的眼神,忍不住長嘆一口氣,輕聲安撫道:“娘,無事。三姑娘在府裏已經住了幾日,溫家不可能讓她久留的。我明日與明珠說,她定能處理好此事。”

徐侯夫人一聽這話,頓時冷笑一聲,沒好氣地道:“得了吧,你那個媳婦兒,胳膊肘可是向著娘家的,我之前又不是沒請過她幫忙,人家推得幹幹凈凈。也不知道是娶兒媳婦,還是娶了個討債鬼回來!”

徐侯爺登時大怒,“我看你最像討債鬼,都到這個地步,還不知道收斂點!程錦心中自有成算,他說行那自然行!”

徐侯夫人瞬間蔫了,縮著脖子離開了,咬牙切齒地讓下人把月錦紗送出去。

當晚,溫明蘊就讓人把那月錦紗做成了蚊帳,直接掛起來,氣得徐侯夫人差點吐血。

溫家一家子都不是東西!

特別是這個溫三,竟然把月錦紗用來做蚊帳,完全就是豬八戒吃人參果,暴殄天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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